前言
自填完《赵瑛传奇》的坑后,许久没写东西了。
近日在整理电脑时突然发现了闲置多年的《刑场歪传》,这部未完成的作品
是写在《刑场正传》之后。
本想乘兴写一部内容更丰富的刑场作品,但写到一半时感觉很一般,一来风
格与《刑场正传》差不多,没有什么突破;另外由于加入太多国恨家仇、勾心斗
角的东西,描写刑场的东西反而少得可怜,严重跑题。
于是就将其束之高阁,等有灵感再写。
在开始构思《三姐妹》和《前秦虎女》后就把这部东东给忘了。
《刑场歪传》的故事发生在北宋末年,同时还加入了金兵南侵、南宋北伐等
背景,本想写一部「波澜壮阔」的刑场小说,不过结果却相当令自己失望,看来
要将过于复杂的内容描述得好实在是一项技术活,像我这种业余水平恐怕是无法
胜任了。
在挖出沉睡多年的《刑场歪传》后,虽然一度激起重写的念头,可现在不比
过去单身汉时代,工作忙又要顾家,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灵感。
《刑场歪传》已经成了曹操口中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就这样放上网上有点对不起读者,重写么,既没时间也没灵感。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把它变成「前秦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于是《鲍二歪传》
诞生了,原定的长篇也变成了短篇,虽有忽悠读者之嫌,但总比一直呆在垃圾堆
里强吧,希望大家喜欢。
暗之子
2014年1月31日
鲍二歪传第一节:
鲍二,是安定城里的一位无名小屠户。
父亲鲍老儿年轻时是一家屠宰作坊的帮工,赚得点小钱后便在家旁开一小店,
照样干些杀猪宰羊的买卖,现在年纪大干不动了,便将家当给两个儿子打理。
大儿子鲍大勤劳肯干,虽生意没做大,但也寻得三餐无忧,还在铺子一侧开
一小酒柜,摆上两张桌,招呼三两个口干路人,也能赚上几两小钱。
倒是小儿子鲍二好吃懒做,三天两头便和酒肉朋友到处厮混,常气得鲍老儿
吹胡子瞪眼。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和大哥开铺干活,还没切上几片肉就被外头的热闹吸引住
了。
此刻大街上是人头攒动,如同过节一般热闹,鲍二忍不住跑出大街,逮着一
路人便问:「今儿是大官进城还是红花大会?大伙为何挤得忒紧?」
路人答道:「上个月大军在西山平叛,抓得那叛匪之妻押回安定受审,昨日
知府下了判决,今日午时三刻处斩。」
鲍二听罢不由得心中一震,心里骂道:「那该死的甘定六,难怪这两天没看
到人,原来碰着好事了,也不出来说一声,真不是兄弟!」
半晌,鲍二看到一队押送死囚的西秦骑兵从远处走来,当围观的人们看到夹
在队伍中那个骑着劣马的女人时,各种呼叫声嘲笑声便此起彼伏。
鲍二自然也是起哄者的其中一名,他仅仅看到女人的一小片皮肤时便开始跟
着起哄了,等他好不容易从甲兵中间看清女人的样子时竟吃惊得叫不出声音来。
女人约莫二十八、九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胸前的双乳随着劣马的前进而
上下抖动,看得鲍二是血脉贲张。
虽然女人那受尽折磨的脸上布满伤口,但也看得出她长得十分清秀,若没破
相也称得上是美女一名。
当鲍二的视线稍稍移向女人的身后时,一名持刀武士的样子更让他惊得目瞪
口呆,原来此人正是甘定六,是城中的一名刽子,也是鲍二的酒肉朋友中唯一一
个吃官饭的人。
甘定六平日若出红差,事后必定会到鲍家的小酒店上喝上一杯,顺便吹几句
牛。
甘定六本是城牢中的狱卒,后因刀法好被提为刽子。
不过在他任职三年里,除处决过两三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女外,从未杀过年
轻漂亮的女死囚,这也成为了鲍二等人酒醉饭饱之后拿来嘲笑甘定六的话题。
如今从这架势看来这小子终于能扬眉吐气,说不定昨天晚上还上过那个女人
了。
想到这里鲍二不禁羡慕嫉妒恨,本想对甘定六打招呼的声音也吞回肚子里。
「这毛虫……,哪来这么好的福气。」
鲍二看着甘定六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寻思也跟上去看,尽管心中不愿看到甘
定六在刑场上威风八面的模样,至少也得欣赏一下那年轻女人厥着大屁股被砍头
的样子,这种赏心悦目的场面他是从来不会错过的。
正当他准备跟着人流一起前去时,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了回来,还没等
他反应,一记响亮而有力的耳光狠狠地掴在他的脸上,打得鲍二是天旋地转、眼
冒金星。
「你这个白吃米饭的混小子!!又要偷懒不干活!!」倒在地上的鲍二痛了
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打他的正是大哥鲍大,平素鲍二偷溜总是跑得飞快,这回
为了看赤膊女人耽误了时间,结果被鲍大逮了个正着。
「我,我这不想去看看嘛……」
鲍二话音未落又被暴怒的鲍大踹上一脚,骂道:「看!看!看!最近生意差
得快要关门了,你这厮还有心思看!杀女人头有什么好看的,切猪头肉才是正事,
今天午前不把这肉切好送去,你甭想吃饭!!」
鲍二没辙,只得摸着红肿的脸皮悻悻而归,看不成大戏的鲍二脑袋里仍不停
地联想着女人被杀头时的样子,一个不留神还把手指给切破了,痛得鲍二是哭爹
喊娘。
等鲍二送肉归来时已是午后,街上的行人也逐渐稀少,估计行刑早就结束了,
鲍二心中不禁一阵沮丧。
这时一名身穿皮甲的壮汉骑着马扬尘而来,鲍二一看便知此人是甘定六,大
约跟平常一样开完红差便到此喝酒。
鲍二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阵醋意,装着没看见就走进店里。
「老二!给俺热碗好酒!」甘定六还不等栓马绳,一下马便朝店里打招呼。
「好酒卖完了,糯酒倒有一坛,自个打去。」鲍二没好气地说。
甘定六倒是真不客气,边倒糯酒边大大咧咧地说:「俺说老二你今天怎么来
脾气了,最近生意不好也不能把气撒到俺这吧。俺这两天不也来气,难道找你晦
气不成?」
鲍二冷笑着说:「你能来什么气,昨晚不上了一大美女吗?有气还不撒完了
啊?」
甘定六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了半晌才拍桌大笑:「你这厮,今天咱
们大队从你家门口过被看到了吧?该不是你以为马上那女人是俺来侍候的吧?」
鲍二愕然,回头问道:「难道不是吗?你这行刑刽子跟着那女人后面不是上
红差难道还陪衬不成?」
「这么看来你今天没到刑场啊,不然你就不会说这话了。」
「老子今天被大哥逮个正着,没去成!」
「原来如此,难怪你今天脸色这么难看。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操刀的可不是
俺。」
「那……」
「是老仲,那女人的样子你应该看到了吧,像这样的好东怎么可能轮得上俺,
还不让那姓郑的给占了。
俺今天只是当副手,押送女犯到刑场,人家爽完了,俺就把女人的脑袋挂起
来,连上绑和拉尸体都没份。」
听到这里鲍二顿时醋意全消,还摆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说:「那郑伸也真
是的,长得嫩的好看的女人他全占了,想兄弟你也算是年轻有为,当差三年却只
能杀老母鸡,可真是难为你了。」
甘定六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叹道:「这有什么办法,人家的后台可是龙武
卫的柴大将军,就是知府大人也得让他三分。
自打他来了以后,杀女犯的活几乎全让他给占了,跟他混得好的,偶尔才会
打赏些半老姑娘给你乐乐,像俺这种进来才几年的,能赏你几个老母鸡就很不错
了。」
「老六你少在这里抱怨了,年轻的你没份杀难道还没份玩,平日你不老吹嘘
自己今天上了谁明日搞了谁吗?」
「除非是老郑开恩,他享用完了才会给其他人尝尝。若遇上喜欢的,他情愿
整晚睡在里面也不会让别人碰一根毛。今天那个女的,身材不错吧,结果就被他
占了一个晚上,俺是等得浑身发痒,结果只有看的份。」
「老六你这是吃肉还嫌塞牙缝,跟我这种没钱逛窑子讨媳妇的比,你不强多
了?我可是做梦都想当刽子呢。」
「老二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呢,放着家里有生意不干还想去当刽子?就
为了过这杀女人的瘾?俺可是好心劝你,老老实实地干活,早日讨个嫂子,到时
想咋上就咋上,何必到城牢里看别人的脸色。」
「福个屁!老头儿向来就偏着大哥,店里的东西哪件不是他说了算,再过几
年老头两腿一伸,这店就是他鲍大的东西。
我这个当弟弟的还不是啥都没有,这不,今天不就耽误了一点点活吗?居然
还打了我一顿。
对外头说是兄弟,其实还不是把我当长工来用,与其一辈子打工,还不如到
城牢里吃皇粮。」
「就是吃皇粮也不挑刽子,俺看你就是盯着刽子能杀女人和上女人,可一年
到头能有几个女人让你杀?好的又轮不上你。
再说薪俸也少得可怜,除非你能像郑伸那样上面有人罩着,不然干这活难有
出头之日。俺干这活只是没办法,若寻得机会俺情愿去吃军粮。」
鲍二正要答嘴,只见鲍大铁青着脸走进店里,鲍二顿时吓得脸无三两肉,马
上溜回肉案上切起猪肉来。
甘定六则照样大咧咧地笑道:「鲍老大咋这副嘴脸,俺向来不少给您老人家
酒钱。」
鲍大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给咱酒钱欢迎,可跑来耽误那混小子干活咱可不
高兴。今天好酒已经卖完,这糯酒可是王大财主订了,你可别乱喝。」
看见鲍大没有好脸色,甘定六只好知趣地走了。
当晚,鲍二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早上那女人的相貌和身材如同幽灵
一般缠着他的脑袋不放。
鲍二平素好吃懒做,鲍家又不是名门大户,因此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依旧讨
不到老婆,血气方刚的他难免寂寞难耐,脑里甚至幻想着和那女人同床共枕、缠
绵快活。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心中饥渴难解,又感喉干舌燥,一气之下自个走出大院,
想打点井水喝喝。
当他走到井边时,看到二楼纸窗仍透着明亮的烛光,间中还能听到女人的喘
气声。
鲍二心中一动,寻思大哥大嫂莫不是半夜发情了?
却是他这位大哥鲍大,生得是孔武有力、勤劳肯干,父亲鲍老儿已将小店全
权交他打理,俨然是未来的小老板,去年还讨得钱屠户的小女儿钱月颖当媳妇,
真个是事业有成,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位钱家小姐是钱屠户的掌上明珠,自幼便被父母宠着,没干过粗活,嫁到
了鲍家自然也是「十指不沾泥」,平日只管小店的财政收入,大事小事都是打发
长工,还有她那名小叔子鲍二去干。
鲍二平日被父兄严管已是心生不满,如今还多了一个不干活的大小姐,日子
更是难过,心中总暗暗地骂道:「看早晚不把你给干死!老子就不姓鲍!!」
钱家小姐本就长得水嫩,嫁到鲍家后吃好住好,几个月的光景便长得白白胖
胖,那珠圆玉润的身材偶尔也会引起鲍二的歪念。
早在去年钱月颖嫁进来时,鲍二半夜方便时曾听到鲍大二楼的房间有动静,
知道定是在行周公之礼,几次想溜上去偷看,一来房间烛火尽灭,二来又怕被鲍
大发现,一联想到他那只如铁锤般的拳头便浑身发抖,无奈只好作罢。
然而今晚居然房间里亮着烛光,整晚欲火焚身的鲍二不知哪来的胆量,蹑手
蹑脚溜到鲍大房间的窗边,用沾了唾沫的手指小心地在窗角捅了一个小洞。
鲍二此刻激动得浑身发抖、大汗直流,当他把眼珠子贴近那小纸洞时更觉全
身发热。
只见鲍大躺在床上,钱大小姐则跪坐在鲍大的身上,两人都是全身赤裸,因
为房间里点着烛光,又没有降下布帘,这一幕可是被窗外的鲍二看了个一清二楚。
月颖本就长得白净,如今在皮肤粗糙黝黑的鲍大映衬下更显得水嫩雪白,半
弯着的腰使那胖胖的肚皮折出了三四条白肉,两只丰满的乳房正被鲍大兴奋地用
手把玩着。
平素天热之时,钱大小姐光露出那莲藕般的白臂、透着绸衣的身材已让鲍二
想入非非,如今竟脱了个精光,看得鲍二是神魂颠倒、血气冲顶。
浑身是汗的鲍大脸露凶光,下身不停地用力向上挺,同时双手使劲揉着媳妇
的乳房。
而钱大小姐也十分配合地上下运动着,脸上露着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半张
的小嘴还不停地发出娇喘。
看到嫂子丰满雪白的肉身在眼前乱晃,鲍二也忍不住把手放到硬得像隶面杖
的命根上面不停地搓着,仿佛是自己在与嫂子交合一般。
估计战斗快要进入尾声,鲍大突然抱着媳妇猛地翻了个儿,下身比刚才更快
地往前拱,钱大小姐则由娇喘变成了惨叫,鲍二也十分配合地加快搓「隶面杖」
的速度,三个人在屋内屋外同时地发起最后的冲锋。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刻,三个人都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然后都一起软瘫了
下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不同的是,鲍大与钱大小姐抱着一起倒在床上,而鲍二躺着房外的地板上。
鲍二脸上露出了十分满足的表情,虽然自己并不是这场肉搏战的主角。
他似乎顾不上右手和裤裆湿透了的狼狈相,小心地爬起来后仍想继续欣赏嫂
子那雪白丰满的肉身!
只见月颖挺着大奶子下了床,三下五除二就把蜡烛吹熄,房间一下子黑得伸
手不见五指,鲍二不禁无比失望,接下来哥嫂二人的调情也没兴趣再听,于是一
手握着湿淋淋的裤裆,一手扶着梯椽小心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鲍二歪传第二节:
「小翠,快点把小菜做好啊,今天可有几个客人来吃酒。大头,今儿早点把
猪肉给咱拉回来,省得那该杀的老范起价!」
一大早上,钱大小姐便叉着腰在大院里发号施令,两个长工点头哈腰后马上
开始忙活了。
「这婆娘,装啥正经,晚上还不是像个荡妇般乱晃奶子……」鲍二一边在卸
板开铺,一边碎碎地骂着院子里那位威风十足的老板娘。
今天钱大小姐穿了一件青色绸服和白色丝裳,肩上还披了一块锈了花纹的
「江南织」,煞是好看。
不过鲍二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在他的眼里仿佛已经看到嫂子的皮肉透衣而出,
尤其是那双又圆又白的乳房。
「混小子又在做白日梦!!」就在鲍二下身刚刚有了点反应,脑袋便结实地
挨了一「锤头」。
鲍二捂着脑壳「哎哟」一声,晓得又被大哥逮着自己偷懒,吓得是肝胆俱裂,
屁颠屁颠地干起活来,连鲍大暴怒的方脸都没敢去瞧,只得暗暗地骂道:「操!
等着瞧吧,老子早晚要骑着你们头上撒尿!」
安定城在关中算是一个福地,尽管三秦相争数十载,城池数度易手,但安定
城受到的破坏较少,百姓仍能过上相对平安的日子。
前秦和后秦都先后被灭,西秦成了安定城的主人,而负责这一区域防卫的正
是鼎鼎大名的柴俊,自从他攻陷乐都、斩了南凉女将赵瑛后,这位前安定城的名
刽子被晋升为龙武卫的大将。
如今大权在握的柴俊对自己家乡自然是爱护有加,安定城渐渐变得繁荣起来,
但与此同时四周难民的涌入也增加了城镇的治安问题,很多由饥民组成的盗匪经
常横行附近村落,堂堂龙武卫竟一时苦于应对。
为此柴俊决定在安定、新平一带招兵买马,一来为镇压饥民的暴乱,二来也
为缓解军事上的压力,因为新兴的夏国近几年实力不断地膨胀,已经对西秦构成
重大的威胁。
又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日子,鲍二照旧无精打采地开铺,突然发现大街小
巷仿佛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说是龙武卫的柴大将军要率亲兵进城。
鲍二顿时双眼发亮,早在三天前和猪朋狗友们喝酒时就听甘定六说过,只是
不知道具体的日子。
要知道柴俊这名字在安定可是响亮得很,说得夸张点他简直是安定男人们的
偶像,多少女英雄女豪杰都成了他的胯下之物和刀下亡魂,安定城的刽子们甚至
将他老爹柴胜的神位供奉起来,每次出红差都必定要在神位前烧上一柱香。
鲍二虽然身不在官门,却一直都梦想着能成为柴俊第二,如今听说偶像要来,
哪管之后鲍大是否会老拳侍候,鲍二一溜烟就跟着人流往城门方向跑去。
不过既然有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到来,大街上自然是布满了维持秩序的军人和
官差,围观的百姓只能被挤到街道两边那窄窄的道上看热闹。
由于人实在太多,鲍二根本到不了城门那边,只好挤在离自家店铺不远的大
路边等,正是前有甲兵挡着,后有人流拥挤,鲍二被压得像个活肉饼,尤其是旁
边几个挑夫那一身汗酸味不停地袭来,熏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便是一睹偶像尊容的代价,真个是古今不例外。
挨了近一个多时辰,热得浑身冒汗的鲍二终于看到大军的前卫部队,密密麻
麻的旌旗上都印有一大大的「柴」字。
偶像终于要来了,鲍二马上强打精神,努力地搜索着队伍中的目标。
在前卫部队通过后,几个官府的传令兵骑在马上大喝:「知府大人、龙武卫
大将军到!!尔等还不下跪!!」
没等鲍二反应过来,周围纷纷下跪的人群身体往下一动,硬是把他给扯了下
来,鲍二只好一边跪一边用脸拼命地往前挪,打算通过甲兵腿间的空隙来继续观
看。
再过了一会,一位穿着龙纹金甲的大将军骑着马出现在鲍二的视线里,不用
问此人便是柴俊。
看到偶像的出现鲍二的心跳顿时加快了许多,刹那间甚至幻想自己有一天也
能如此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人群当中。
而在他旁边骑着马并排前进的是一个穿着华丽官服的胖子,九成是知府大人
了,不过最令鲍二吃惊的是紧跟着柴俊马后的竟然是刽子郑伸。
一个是几万大军的统帅,而另一个只是市牢刽子,从身份上来说岂止差十万
八千里,而郑伸的马居然能跟在大将军和知府的后面,由此可见柴俊和郑伸的关
系真是非同一般。
也难怪甘定六他们都称郑伸为「老仲」,意思说这安定城最有势力的除了知
府就轮到他郑伸了。
为了看偶像这一眼,鲍二却不得不在人流里呆上大半天,直至大部队全部进
入驻地后甲兵们才解除封锁,等鲍二回到家时已是日落西山。
第二天晚上,鲍二刚刚收铺,正一个人坐在小店里喝闷酒,只见一人骑马来
到店门前,栓好马绳便径直进店。
「老二,你老小子喝酒也不等兄弟啊?哈!」
鲍二没好气地说:「谁晓得你,来又不打个招呼,要喝酒自个斟去。」
「你这小子最近还真没好态度啊,有种找你哥撒气去……哎,你这脸是咋回
事?」
「鲍大那该杀的,说老子昨天不看铺,回来就给老子来了一下……」鲍二摸
了一下那依旧红肿的脸蛋小声嚷嚷道。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去了啊,怎么样?见到柴大将军没有?」
「见是见了,只是看不清,人太多又要跪着,得斜着眼看。」
「有没有看到老仲啊?」
「咳,看到,这小子的命咋这么好。」
「这你就别比了,郑伸那厮可是柴大将军一手带出,说是门徒也不为过。晓
得不,昨天晚上知府大人给柴大将军摆宴接风,这席上全是安定城上有头有脸的
人,独独这郑伸是一牢头刽子,这可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的怪事。」
「哼!有啥了不起,老子要是也能当刽子,不定比他差!」
「哦?」
甘定六怪笑了一声,然后稍稍压低声音说:「别说俺这个当兄弟的不照顾你,
看你日思夜想地,现在机会来了,有兴趣到市牢里当刽子吗?」
「真,真的?不会逗我的吧??」鲍二听罢当场两眼放光,嘴巴张得老大。
「谁有心思逗你,柴大将军这次进城除了向知府要军资外,还顺便挑些兵汉,
俺就是其中一个。」
「你?他挑你干嘛?难道他帐中要刽子不成?」
「这话说得,军队也要随军刽子的,龙武卫扩了营,想从市牢中挑一两个年
轻的刽子随军,俺居然被他老人家看中了。」
「有这等事?不过到了军中也是当刽子,没什意思。」
「说你呆子还真呆子,这柴大将军年轻时就是在这安定城里当刽子,如今人
家已是一军之首。就拿那老仲来说,这小子当初不就一随军刽子,狗屎运被柴大
将军相中,如今不也威风八面。说不定俺……」
「行行行别做白日梦了,你刚才说我能当刽子又是啥回事?」
「俺这一走不就有一空缺吗?俺替你这小子到老仲那美言了几句,总算点头
答应了。」
「真的?那,那可真是……」鲍二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差点就想磕头认
甘定六当干爹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兄弟还是劝你一句,这牢里缺啥独不缺刽子,像你这种
进去也只是当跑腿,别说女犯,男犯要杀头也没你的份。
呆得时间长了,还要得老仲欢心,一年半载后或许还有机会。」
「刽子不杀头难道当狱卒不成?」
「刽子本来就是狱卒好不,只不过有了刽子这个名头就有机会到刑场行刑,
懂不?俺看你刀功还可以,也是一块好料,算是给你留一个机会。
可别像牢子里那几个老不死的,胡子都白了才杀一两个老母鸡。」
「老六你少看扁人,说不定日后老子也能统领三军……」
「是啊,老二你可是人才,日后发财可别忘了小弟。」甘定六语带嘲讽地说。
鲍二歪传第三节:
「回来了!」
「唔……」
身穿公人服装的鲍二旁晚时分返回家中,自从鲍二吃了官饭后腰板仿佛直了
许多,长工大头和小翠看到他也露出了些许「尊敬」的笑容,连老爹对他的态度
也好了起来。
对于鲍老头来说家中有人能出入官府总是件光彩的事情,倒是大哥鲍大和嫂
子依旧没好脸色给他看,毕竟刽子这活儿是民间算是不入行的下贱工作,尤其是
鲍二这种「实习」刽子论身份连城里宰猪的屠户都比不上。
鲍大对鲍二有活不干偏要跑去当刽子感到十分不满,简直就是不务正业,因
此每次见到他红光满面地回家总是面无表情地应答。
正如甘定六所说,牢头有刽子名号的有四十多人,其中有一半平常干的就是
狱卒的活,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他们有给犯人行刑的权利,更准确地说是男
犯人。
至于处决女犯人他们只能算候补,至于刚刚入行的鲍二恐怕连候补都算不上,
顶多只有给女犯剥衣、使用刑具和上绑的机会,若想品尝一下临刑女犯的肉身还
得看老仲的心情,但是在刑场处决女犯的机会却很少。
虽说有甘定六的介绍,但进来时也得展示一下切肉砍骨的刀功,这对于家中
开肉铺的鲍二来说是手到擒来,然后少不了花些钱银孝敬一下老大郑伸,鲍二自
己没啥积蓄,自然是问老爹讨要,这也让鲍大愤恨不已。
鲍二入行两个多月,平素只是在牢房里看守犯人,出红差也只是在一旁看热
闹,完事后和两三个老刽子一起清洗刑场,连收尸挂脑袋都轮不到他干。
不过对于鲍二来说,比起过去总挤在人群中看杀头,现在倒是能站在最好的
位置看个一清二楚,虽然最近只是在杀男犯,但是人头落地、鲜血飞溅的场面仍
让他感到十分刺激,心想啥时才能杀个女犯,哪怕是在一旁看也满足了。
老刽子中有一名唤作李甲的,算是城牢中元老级的人物了,年轻时就已经跟
着柴胜出红差,杀过几次女犯,其中有一个是前秦镇压饥民暴动时抓到的女头目,
年方二十,长得尚算清秀貌美,是李甲的最高战绩了。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柴俊接了老爹的衣钵后,就开始冷落这位老
臣子,好东西都给了新提拔的亲信。
从此李甲再没机会杀女犯,如今年纪大了更是只能干杂活和看热闹。
不过李甲此人脾气极好,没有人脉的鲍二很快就跟他混熟了,闲聊时李甲自
然也不忘回顾他年轻时的「战绩」,让鲍二好生羡慕。
「小六说得对,你若讨不得老仲的欢心,想杀娘们不一定有机会呢。就拿小
老儿来说吧,这头儿一换就没机会了,连带平日的好处也少了。小二你这么年轻
投个军说不定还有点出息呢。」
「投军是玩命的活,甘定六这傻小子只看着柴大将军风光,不想战场上刀剑
无眼,一不小心丢了命,还有个鸟出息。不怕,日子长着呢,就算没得杀总有得
看吧。」
「你就这点儿出息啊,唉。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洗好脖子等着杀啊?咳,你
呀你呀!」李甲摇头叹息道,这眼神仿佛在看自家不成器的儿子。
也许真的是傻人有傻福,竟还真的让鲍二给盼到了,却说安定城有一迎春楼,
店子虽不大却客似云来,全赖老板春娘经营有方。
这春娘原本是桃红院的妓女,后来被一财主赎了身,当了小妾。
可这财主不久破了产,气得一命呜呼,春娘离家后拿着财主剩给她的钱开了
小店,生意做大后凭着自己在桃红院的经验和一些人脉也自个搞起了妓院、当了
老鸨,将店名改为迎春楼,生意竟也渐渐红火起来。
这春娘当年在桃红院也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今虽然三十有六、身材发福,但
风韵犹存,打扮起来也不会输给楼中的年轻女子。
西城七重街有一王大财主,以贩布贩药营生,是当地出名的好色之徒。
家中有妻有妾但依然流连于花街柳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春娘竟与王大财主勾搭上了,两人打得什是火热,王大财
主甚至把迎春楼当成了家,每晚都和春娘享受鱼水之乐,王家的女人们则把春娘
当成眼中钉,恨不得生吃其肉。
然而好景不长,一晚王大财主服下春药后与春娘交欢,未已竟口吐鲜血身亡,
王家的女人们知道后马上报官,随后官差便将春娘抓捕,查封了迎春楼。
春娘百口莫辩,无法解释为何王大财主服下的春药变成了毒药,再加上王家
人私下送知府金银,最终春娘被判了死刑,于初七押往城西刑场斩首示众。
自从后秦攻占了安定城后,将领刘勃勃为了方便处决大量的战俘,在西城的
十字要道上也建了一个刑场,虽然规模比不上著名的平安门刑场。
但要执行一般的死刑也足够用了,而且这里交通方便,从城牢到刑场之间是
一条蜿蜒的三马车大路,既方便游街也不用担心人多而影响押送队伍的前进。
刑场位于十字要道中央,故这城西刑场也被称为十字刑场,是一座半人高的
方形石制平台。
别看这石台子不起眼,刘勃勃占领安定短短半个月就在这里砍了上千颗脑袋,
平台面上已被无数的鲜血沉积成浅浅的红褐色,以致于百姓们称这儿的冤气要比
平安门刑场要多百倍,平日闲置之时也无人敢近,怕染上晦气。
后秦被东晋灭亡后,西秦乘机占领安定,柴俊觉得这个城西刑场的方位不错,
于是将其定为处决犯人的主要场所,为了方便悬挂首级,柴俊还命人在街口建了
一座石牌坊。
除了车裂这种需要大场地的死刑外,平安门刑场反倒被冷落了。
龙武卫撤离安定城后,柴俊便将亲信郑伸安排在城牢中当刽子头目,某种意
义上算是他们柴家的接班人。
郑伸手下有四名亲信,人称「四大金刚」,分别是哈术赤、童发、沐义和审
通。
哈术赤是匈奴人,西秦与北凉交战时被龙武卫俘虏,柴俊见此人听话能干,
长得又壮实于是收入军中,后来将哈术赤配给郑伸当手下,一起到安定城当差。
其余三人和甘定六一样,皆是安定城牢中的年轻刽子,因为讨得郑伸欢心,
慢慢也成了他手下的亲兵亲将。
可以说在城牢这帮刽子圈里,大部分的好处都落在以郑伸为首的五人身上,
其他的刽子最多只得菜头菜尾。
不过对于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刽子们倒是习已为常,因为这种做法并非郑伸的
专利,从柴胜柴俊父子,甚至更早的刽子头目皆如此作风,或者说「天下乌鸦一
般的黑」,处处城牢皆如此。
在得知春娘被判了斩刑后,城牢的刽子们好不兴奋,因为这意味着那位风韵
犹存的老板娘将在他们面前展示她那丰满的肉身。
在行刑的前一天下午,春娘从女牢处解出送往刑房,谁都知道这表示着什么,
于是鲍二等一干刽子都迫不及待地赶到刑房,准备饱览一下春娘宽衣解带的艳景,
说不定郑伸一高兴还允许他们「品尝」一下。
可等他们跑到刑房时,春娘早就脱了个精光躺在石床上面,四肢被铁链牢牢
地绑在床的四角,白白胖胖的躯体拉成了一个「大」字形。
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肤,这是映入鲍二眼里的第一印象,过去他看过几次女犯
杀头,不管是年轻的还是上岁数的肤色都比不上她;两块和身材一样发福的乳房
对称地摊在胸前高高地隆起,像两个刚刚从蒸炉里发起的大福包子!
在被两边拉开的大腿中间能清晰地看到下体那一团黑黑的深沟,显然毛还没
有剃掉,看不到肉穴;还有那双白里透红的脚掌,看上去就像刚刚蒸熟的饺子……
「好啦好啦,没啥好看的,滚出去滚出去!!」哈术赤边说边将鲍二和几个
色老头推出了刑房外面。
从这架势上看来,今晚这块美味他们这帮「下等人」是无缘品尝了。
「老子还没看清楚呢……」鲍二心里暗骂,但又不敢发作,只得悻悻退场。
下更以后,鲍二仍对春娘那副丰腴的身躯念念不忘,正幻想着自己钻进刑房
去好好享受一番时,突然身体一个大前倾。
「叭」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差点没把门牙给磕出来,回头一看才发现
自己竟被那矮矮的门槛给绊了。
跟着一起出去的几个老刽子笑得前俯后仰,李甲一把拉起鲍二,继续笑着说:
「老弟啊老弟,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犯得着迷糊吗?赶紧讨个媳妇回家看个
够,再不然花点钱上迎春楼去。」
鲍二羞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但春娘那副躯体仍如幽灵一般占据
着他的大脑,鲍二并非没看过光屁股的女人,如此诱人的女性肉身他确实是第一
次看到……
不,不是第一次,其实还有一个人能与她比美,就是自家的嫂子钱大小姐。
想到这里,鲍二脑子里的春娘身躯立马换成了钱月颖的了,就是那天晚上他
从纸窗孔里看到的那副雪白丰满的身躯。
「鲍大这厮,哪来的狗运!」鲍二恨恨地骂道。
「明天要出红差,杀的是迎春楼的老板娘。」鲍二回家后不忘报报自己将第
一次出杀女犯的红差,长工大头听到后脸上露出极为羡慕的表情。
「哦。」鲍大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似乎知道操刀这种好事八辈子都轮不
到那个笨弟弟。
「叔叔这么快就可以杀女犯了吗?没那么快吧?」钱大小姐偏偏还要往伤口
上面撒把盐。
「老仲操的刀,我嘛,和几个弟兄从旁协助。」鲍二说话时声音小得连自己
都听不见。
「猪都杀不好还想杀婆娘,哼!家里的活不干,当什么刽子。弄不好就像牢
里那帮老刽子,到死都是看热闹的命!」鲍大继续往撒盐的伤口上浇水。
鲍二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打话直接回自己房间蒙头大睡。
睡到了二更天,鲍二自个醒了,只觉口干,仿佛做了许多梦但就是没记住。
鲍二借着月光走到井旁大口大口地喝了几瓢水,心想:「这会儿,郑伸这厮
已经把春娘给上了吧?说不定哈术赤、审通他们也跟着上了,唉……」
鲍二抬头看了看鲍大的房间,黑黑的窗子仿佛又飘出钱大小姐那放浪的呻吟
声,联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鲍二心里越来越气,正想回房继续睡觉,突然瞟到肉
铺里的肉案上放着一头傍晚大头扛回来的猪,心中一个激灵。
鲍二到处张望见四下无人,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肉案旁,用力将猪翻了个个
儿,一看还是一头母猪。
(转者按:此处违反版规,和谐)
鲍二歪传第四节:
行刑当天,五更拂晓之时,鲍二就已经起床更衣,匆匆出门。
这也许是他生平以来起得最早的一天了,当然这与勤快无关,因为他知道这
个时候死囚要开始做上刑场前的准备了,虽然不能享受春娘的肉身,但能欣赏她
抹身扎髻也是快事一件。
今天大家都起得特别早,鲍二来到牢营时大伙都到齐了,不过两位主角——
郑伸和春娘仍在刑房之中,不用说春娘的肉身又是由郑伸一人独享了。
「柴胜老大自不必说,即使是柴大将军在之时也不会如此独占。」李甲小声
地对鲍二说。
「就是……」这一点鲍二也有耳闻,很多刽子也对此感到不满,不过那四大
金刚像石狮子一般守着门口,纵然不快也只能忍着。
众人在门外等了许久,房门才慢慢地打开,出来的是男主角郑伸,看来这一
晚上他确实是爽够了,脸虽有疲色但神情愉快,连裤子和衣服都穿得东倒西歪,
活像一个街边喝高了的醉猫。
看到门前的四大金刚,郑伸只是往房子里做了个手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四
大金刚自然也晓得这手势的意思,四人互相打了眼色后,审通和沐义依旧守在外
面,哈术赤和童发径直走进了房间。
看到大门一打开,鲍二便拉长脖子,恨不得眼球能像蜗牛般伸到房间里面,
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春娘如同昨天那样伸长手脚睡在石床上,不过这回胯下的肉
穴倒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估计昨晚被郑伸剃掉了吧,他可真会享受……
还没等鲍二欣赏够只见房门再次「啪」的一声锁上了,不久里面就传出哈术
赤的笑声和春娘的惨叫声。
大伙都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其中一个中年刽子说:「我说这不对吧,万一耽
误时辰……」
长着一副跋扈嘴脸的审通马上走近那中年刽子,瞪着眼说:「耽不耽误我们
说了算,没看见天还黑着吗?不服气的你进去押那老鸨出来。」
现场的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所有刽子如同石化了一般安静,唯一能听到的
是从刑房透出来的男女高音二重唱,鲍二此刻感到在这个圈子里面,只有郑伸为
首的五人才是正编,其他全是临时工,包括自己。
「晓得不,老仲是那迎春楼的老主顾,经常在那里出入,听说迎春楼的头牌
他全上过了,没想到这回连老板娘都搞上了。」也许是耐不住安静,李甲小声地
向忘年交鲍二普及一下郑伸的历史。
哈术赤和童发享受完后又换审通和沐义进去,四人玩儿完后才打发两个监婆
进去为春娘解锁和梳洗。
这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刺眼的阳光已经透过囚窗射进营牢中来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鲍二已经开始昏昏欲睡,早知啥都看不到还不如干脆在家多
睡一会,正当他心不在焉地开小差时,审通突然唤他的名字:「那个啥,鲍二!
进去给春娘上绑!」
鲍二当场精神为之一震,刚开始还疑心自己在做梦,但看到众人都用吃惊的
眼神瞅着自己时,他才意识到中了头奖。
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来了才几个月就能看到杀美妇的头,还能
亲手帮她上绑,说不定将来……
「喂!新来的小子,唤你呢,还不进去!」
「来,来了!」还在做白日梦的鲍二被审通喝醒,屁颠屁颠地钻进了刑房。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鲍二走进刑房后更是激动得手足无措,梳洗完毕的
春娘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原本凌乱的长发被监婆扎了一个高高的观音髻,春娘后
背的风景从脖子到脚踝全都清楚无遗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平日看春娘身材胖胖的,没想到腰部的轮廓十分明显,臀部上方还有两个小
小的酒窝,一双长长的腿紧紧地夹着圆圆的臀部。
白缎般的皮肤光看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光滑,仅仅是一个背部就足以让鲍二
神魂颠倒。
前段时间出红差鲍二都有为死囚上过绑,这么简单的活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手
到擒来,但今天面对着春娘那诱人的肉身,鲍二简直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口。
鲍二颤抖的手先将麻绳套往春娘的颈部,接着抓起她的一只手腕用绳子往上
缠了几圈,另一只手腕也是如法炮制,双臂便很自然地反剪了起来。
当春娘的双臂拗向后背时,胸前那对硕大乳房的边缘已是清晰可见。
正当鲍二准备扎起春娘那双叠起来的手腕时,血气上涌的他似乎再也把持不
住。
让在场刽子们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鲍二的双手突然揽在春娘的胸部,大
把大把地揉了起来,几乎要穿裤而出的命根紧紧地顶着她圆圆滑滑的大屁股上,
如同大街上那发情的公狗一般。
不过最令大伙吃惊的还在后面,没等四大金刚出手阻止,春娘竟然用她那长
而壮实的大腿往后狠狠地踹向鲍二,正欲仙欲死的鲍二没防着这一手,结果惨叫
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趔趄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老娘虽出于风尘,但也并非生来任人鱼肉。要上就在床上来,别在这里弄
脏老娘的奶子!」春娘回头对倒在地上的鲍二怒吼。
「哈哈哈!!踢得好!」鲍二正欲爬起来教训春娘,可身后的众人却笑成一
团,没人为他打抱不平,甚至还有人为春娘喝采。
审通一脸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走上前一脚把刚刚爬起来的鲍二再次
踹倒在地。
「他娘的没用的废物!!老子好心给你天大的机会,你倒来丢人现眼,给老
子他娘滚出去!!」说罢又踹了一脚,痛得鲍二是满地打滚。
还是好心的李甲扶起了鲍二,便宜没沾多少倒是落得几记重脚和嘲笑,又羞
又气的鲍二此刻真个恨不得把春娘放在肉案上大卸八块,好解其心头之愤。
这时春娘的双手已被审通绑好,正准备押出刑房。
春娘的乳房确实是硕大无比,把她整个前胸都填满了,双乳间夹出了一条长
长的乳沟,圆圆的乳头看上去像两颗小肉粒,仿佛是用胶水粘在如铢钱般大小的
乳晕上面。
发福的肚子微微地向前隆起,让腹股沟的线条看上去更加清晰,最难得的是
皮肤仍保养得像二十多岁的少女般白白嫩嫩,让人到中年的春娘散发出成熟且诱
人的女性韵味。
这一次的押送队伍由五名刽子再加十名狱卒组成,哈术赤带队,李甲和鲍二
也在其中,尽管鲍二一大早就出了这么个大洋相,但那个匈奴人似乎并不介意这
些。
春娘被扶上一匹矮马上,五名刽子同样骑着马跟在春娘的后面,其他狱卒则
围着马队步行前进,行刑的第一步工作——游街已经准备就绪。
鲍二的怒气似乎仍未消,心想郑伸和四大金刚轮番进攻时,春娘连屁都不敢
放一下,自己不过抓抓奶子捅捅屁股竟然吃了她一脚,这娘们未免太看不起自己
了吧,可方才毕竟被老审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有气也只得咽到肚子里。
鲍二盯着春娘那缠着麻绳的后背小声地咒骂道:「光杀这鸟头真他娘便宜,
应该拿牛肉刀把那身肥肉细细地零割才好!」
一行人刚刚走出营牢就看到有三个年轻女子在路旁等着,一见春娘便马上哭
着围了上来。
「想干嘛?滚开滚开!」
哈术赤和几名狱卒正准备上前驱赶,春娘连忙说道:「官爷,那几个是迎春
楼的姑娘,大概是想跟犯妇讲几句话。放心,她们不会造次的!」
鲍二倒是吃了一惊,他一时之间没法把眼前这三个衣着朴素的民女和平日在
妓院门前涂脂抹粉的妓女联系起来,真个是人靠衣装。
不过认真地打量,这几位姑娘倒有几份姿色,若是化了妆指不定会更漂亮,
看得入神的鲍二似乎忘记了疼痛,他那强大的「意念」仿佛已经隔空剥开了几位
姑娘的衣物,身上的皮肉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当年承蒙老板娘收留我们才能活下来,本想这辈子都跟着你过日子,可没
想……事到如今,咱几姐妹只想送你一程。」
「万万不可,都是大姑娘们,怎可到刑场去看那杀头的场面,你们能到这送
我就很高兴了。你们若是还念我的好,每年的今日烧一柱香给我。还有,以后别
再进青楼了,知道吗?」
「可,我们啥都不会,不进青楼,又能到哪里?」
「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这年头当妓女的几个有好下场,你们手上也有点散
钱,要么做点小本生意,要么找个好人家,别再吃妓女这口饭了。」
那三位姑娘依旧哭着不肯离去,哈术赤有点不耐烦了,扬着马鞭大喝:「快
滚快滚!!再瞎磨蹭便把你们一同拉去砍了!!」
三位姑娘这才呜咽着离开春娘,但她们并没有远去,而是一直目送着春娘。
鲍二回头看了她们几眼,心想这个凶悍的老鸨居然还有姑娘哭着为她送行,
看来春娘在迎春楼还是有点人望的。
「哼,我说春娘,您老人家既如此向善干嘛还收她们当妓女,这不自相矛盾
吗?」哈术赤面带鄙视对春娘说。
「或许这就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我自己一直想寻个好人家过一个正常
女人的日子,没想第一位夫君早死,第二位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
搭进去了。」春娘苦笑地说。
「你这叫活该!」鲍二心里骂道,比起审通那几记,春娘那一脚其实并不算
重,但对鲍二来说被一个死到临头的妓女踢上这一脚着实是奇耻大辱。
「老弟,别说小老儿不帮你。春娘这一脚是给你长个教训,上绑押解时顺便
摸摸碰碰就好,像你今天这么弄那可是坏了规矩。」李甲似乎看透了鲍二的心事,
于是循循善诱地说。
「少来。」鲍二小声地答道,同时用眼瞄了一下前面的哈术赤,怕被他听到。
「那他们呢?押解前还来那么几下又算什么狗屁规矩。」
「是有点过份……但只要女犯没下床,不耽误时辰也不算坏规矩。往后点说,
谁叫你不是四大金刚呢。」
鲍二不吱声了。
鲍二歪传第五节:
作为行刑日,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阳光明媚同时有夹着些许秋风,一丝不
挂的春娘既不会热得全身冒汗也不会冷得瑟瑟发抖,队伍已走过了五条大街,春
娘的皮肤仍然干爽得如丝绸一般。
路上围观的人们一如既往的拥挤,比起平日处决男犯,人群的数量至少翻了
一倍。
鲍二看着大街两旁被挤得像干柿饼的好色之徒,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想当年自己也是为一睹女犯的肉身和容貌而挤得死去活来,回家还少不了被
鲍大责打,如今却是「翻身作主人」,正儿八经地跟着押送大队,连女人身上的
毛孔黑痣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都说刽子是不入流的行当,但唯有此时此刻才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当然
如果能亲自操刀那就更完美了。
今天大街的气氛似乎比平常的女犯游街更为热闹,一来是因为春娘出众的身
材和相貌,二来是因为她的身份——妓女,一个比刽子更为下等的职业。
平常女犯,不管是民女还是女匪,偶尔也会赢得同情的目光,但妓女,得到
的只有唾骂和嘲笑。
春娘自己也很清楚当一名妓女、老鸨袒胸露臀地示众会惹来多难听的话语,
因此她一路上只管闭目养神,盼着早早到刑场,结束自己那多舛的生命。
为了方便围观的人群能看清楚女犯的肉身,负责押送的刽子们往往会分成一
前一后,将女犯暴露在中间,同时也是方便人们向犯人身上扔东西。
不过今天投手们要集体失望了,因为除了哈术赤骑着马走在春娘的前方,其
余四人都尽可能地接近春娘,当然不是为了护花,而是想好好欣赏春娘雪白的皮
肉和那对在胸前晃动的乳房。
「滚开!老子都看不见了!」
「那有这样押送的,你们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大街两旁谩骂的对象开始由春娘转向了那四个挡住风景的刽子,结果演变成
刽子和人群互骂,如同墟市一般,一直闭目养神的春娘这会也忍不往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老实点!」
鲍二操起水火棍往春娘的腰间捅了一下,春娘痛得叫唤了一声,马上止住了
笑,鲍二并不罢休,还趁机用水火棍拔弄了一下春娘的乳房,春娘对此似乎并不
在意,另一边的刽子见状也提起棍子捅她的乳房,两人一左一右好似在捣米糕。
让鲍二奇怪的是春娘没有像在刑房时对这种无礼的举动进行反抗,双目依旧
紧闭,脸上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却咬牙忍着。
看到鲍二那精彩的表演,观众们才开始由谩骂转为叫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连哈术赤都感到奇怪,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杂毛在用水火棍玩弄春娘的乳房。
「哈哈,你小子好生会玩!以为你是个呆子,看来脑子还蛮灵光的嘛。」
看到哈术赤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小动作,于是鲍二更是得寸进尺,开始用棍端
来回摩擦春娘乳尖上的「小肉粒」,另一边的刽子自然是有样学样,起初春娘还
在强忍,可过了半刻钟后终于发出了阵阵呻吟声,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好!好啊!!!」下面的色男们发出雷鸣般的喝采声,报了一脚之仇的鲍
二顿时感到脸儿倍光,早上的窝囊气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队伍转了半个西城后终于来到了刑场,原本从容地坐在马上闭目养神的春娘
被鲍二折腾了半天后累得整个人都伏倒在马背上,插在手腕绳结上的斩牌也差点
掉了下来。
鲍二此时是一脸的得意,如同春娘已经成了自己胯下之物一般高兴。
至于赤着上身、露出胸前密密麻麻鬃毛的男主角郑伸已在刑场等候多时了,
刑台上除了刽子手外还有监斩官和三两个侍从。
监斩官是府丞张如安,王大财主在安定城也算一个人物,和知府偶有来往,
今天要处斩的是害死王大财主的凶手,监斩官自然也要请有点儿份量的人来担任。
刑场四角的茶楼、客栈和店铺挤满了早早就来占位的人,当年刘勃勃把刑场
建在十字路中间时,附近开店的老板还觉得倒了大霉,特别是残杀战俘那段日子
简直是门可罗雀。
可自从局势稳定后,或者说自从有女犯上刑场挨刀后,他们的生意反而开始
兴隆起来,特别是陈麻子的客栈,只要有犯人行刑的告示贴出,能从窗口看到刑
场的房子价钱就能涨上一半,处决女犯的话则可涨上一倍!
如果是名气大的、身材相貌出众的女犯,房子更是涨成天价,原本赔得连底
裤都不剩的陈麻子短短几个月就变成当地最富有的客栈老板。
春娘作为两者兼备的女犯自然又让陈麻子大赚了一笔,视线好的几间房子早
就被有钱人给占了,其中有一个还是远道而来做生意的客商,看到处决春娘的告
示后也不惜重金订了一间房,打算见识见识当地女犯处刑的场面。
「真不愧是迎春楼的老板娘,皮肤白奶子大,果然不错!」当哈术赤和另一
名刽子将春娘押上刑台时,客栈楼上有几个纨裤子弟便开始吹起口哨来了。
「早知如此当初上迎春楼就该多出点银子跟老板娘睡上一晚,也不枉此生。」
鲍二和李甲等人也带着刀跟着上了刑台,名义上是后备兼助手,实际上是看
热闹加打杂。
「哈术赤大人请放手吧,我可以自己来。」也许是哈术赤掐得太紧或是春娘
不想一直被人押着,她轻声地提出了要求。
看到郑伸点头示意,哈术赤两人便松开了春娘站到一旁去了。
「春娘啊,春娘,平常光顾贵店时,我总在想你这位风采不减的老板娘身材
如何,毕竟你年轻时是桃红院响当当的名妓。没想今时今日竟以这种方式得偿所
愿。」
郑伸虽然在刑房将春娘的肉身把玩了一整晚,但此刻仍意犹未尽地从她的额
头到脚趾都细细打量了一番。
「惭愧,如今已经年老色衰,痴长了一身肥肉,早就不是当年桃红院的春娘
了。」
「要木桩吗?」郑伸眯着色色的眼睛笑着问。
「不用,老娘挺得住。」春娘斩钉截铁地答道。
被处斩刑的犯人一般都是自个跪在地上,让刽子斩断其颈脖。不过很多死囚,
尤其是女犯在死亡来临之际往往会因为过份恐惧而哆嗦不已、浑身发抖,令刽子
无法下手。
应对这种场合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让助手刽子在后面固定死囚的身体使其动
弹不能,另一种则是在行刑处放置一块圆木桩,让死囚把脑袋枕在上面,如此即
使其身体抖动也不会影响刽子操刀。
春娘只是一普通民女,并非女大王或是女豪杰,郑伸怕她临刑前会害怕得发
抖,故有此一问,而春娘的回答倒是让在场的刽子们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受柴俊影响的郑伸更是感到高兴,像春娘这种姿色和勇气兼备的女人,杀起
来会让他更加兴奋和满足。
不过鲍二并不关心这个,他倒是对郑伸问春娘是否要木桩感到十分不满,心
想:「这混帐,怕娘们发抖干嘛不让我们帮忙架着,玩不了奶子至少也能摸摸那
白白的皮肤吧。」
在郑伸和春娘对话其间,鲍二看到有几个打份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夹在围观的
人群当中,样子有点熟,好像也是经常出入迎春楼的妓女。
不过和那三个哭着要为春娘送行的妓女不同,她们似乎是来看热闹的,而且
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有说有笑,真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王大财主那帮披麻戴孝的家人们,也许是花了钱疏
通,他们竟聚集在护栏之内,王大财主家里的大小老婆全部到齐。
大房邢氏揣着他的灵牌,一边狠狠地盯着缓步走上刑场的春娘,一边不停地
咒骂着,其他二房三房很快也跟着骂来起来,那种女性尖锐的哭骂声让鲍二觉得
自己置身于鸡圈中。
张如安大概也觉得邢氏她们实在骂得太难听,连忙拍着惊堂木喝令刑台下的
女人们安静下来。
看邢氏等人住了口,春娘对着台下大声说道:「要骂就趁现在了,老娘现在
就下去陪王大哥,你们是赢不了我的,想和老娘争的话就跟着一起到阎王殿去吧,
哈哈哈!」
邢氏听罢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犯妇人!还不快跪下,站在刑场上大声喧哗成何体统!!」张如安再次拍
着惊堂木。
「是。」春娘很爽快地跪了下来,但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双眼从容地看着
前方的监斩官。
「真不愧是迎春楼的老板娘,果有女英雄的风范。」郑伸再次夸道。
之后张如安便按惯例宣读春娘的罪状,在这段「垃圾」时间里,鲍二抓紧时
间欣赏春娘的裸体,因为再过一阵这副丰腴雪白的肉身就会被拖去乱葬坟成为野
狗的美餐。
春娘反缚着双手跪在地上使身体的脂肪向后拉伸,双乳显得更挺拔,臀部看
起来更圆,大小腿互相挤压使肌肉看上去更结实,有一种特别的曲线美。
美中不足的是那双朝上的脚掌,脏脏的就像家里肉铺的猪蹄子。
「犯妇人,你还有何话要说?若有要求也可提出。」又是一句监斩官惯例的
收尾说话。
「事已至此春娘还有何话可说,薄命妇遇薄情郎,情郎已死,春娘岂能独活。
只是以这种方式死去实在丢人,春娘别无所求,只求一刀断头,一了百了。」
「准备行刑!」
「有劳了,郑大哥。」春娘说罢从容地闭了双眼,微弯着身子,摆出了引颈
就戮的姿势。
「好!放心上路,日后投胎就别当老鸨了。」郑伸拔去春娘身后的斩牌,抽
出鬼头大刀,在用刀刃对准春娘脖子中央后便高高举起。
这一刻刑场周围瞬间陷入了寂静,连台下那帮狠不得冲上去生吃其肉的王家
大小老婆们也安静了下来。
有几个胆小的女人还用手捂着眼睛,只有邢氏始终怒目盯着春娘,她要亲眼
看着这个抢了她丈夫的女人头颅被砍下时的惨状,似乎这样才能让她解恨。
至于鲍二,尽管他是一位资深的刑场观众,但在近距离看一个风韵犹存的美
妇人被砍头却是头一回,心跳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鲍二此刻真是感到无比幸福,尽管操刀的不是他,但他却紧张得双手发抖、
大气直喘,命根子也不由自主地发胀变硬。
「斩!」时辰一到,张如安便丢出斩签。
话音一起鲍二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仿佛要砍的是自己,头顶一阵冲血
竟有些许晕眩的感觉。
就在这半会儿的功夫,郑伸的大刀早就落下了,那颗扎着观音髻的脑袋顺着
刀光向前飞了出去,跌到地上还不停地翻滚着,滚至离监斩官桌子还有半尺的距
离才停了下来,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春娘临刑前的英难气概似乎跟着人头一起离开了躯体,先是大股大股的鲜血
从脖腔处喷射而出,然后全身不停地抽搐和挣扎,一双奶子在她的胸前到处乱晃,
最后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趴在了地上,两条白白的长腿交叉地向后踢着。
围观的人们在这个时候总会出现两极分化,行刑之前个个巴不得要占个头位,
行刑之后不少人怕得闭眼掩脸,有的还被血腥的场面和气味呛得当场呕吐,当然
也有为数不少胆大的人拍手和欢呼,其中包括那位邢氏。
春娘人头落地时邢氏竟高兴得手舞足蹈,当郑伸提着春娘的首级示众时,邢
氏还声嘶力竭地大叫:「杀得好!杀得好!!活该!!活该啊!!!」
倒是她身后的「姐妹」们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有两个还当场晕倒在地。
等郑伸将人头呈上监斩官处时,那团白肉才停止了抽搐,只有从脖腔里流出
的血如数条红蛇般缓慢地向四面八方蜿蜒爬行着,到达刑台的边沿后一点点地滴
到地上。
虽说杀头这种血腥画面鲍二并非第一次看,而且与在肉铺里宰猪相比这种血
腥程度并不算什么,但整个行刑过程着实是相当震撼,特别是像春娘这种带姿色
的美妇人,即使是血淋淋的脑袋和抖动的尸身都好像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美感。
鲍二歪传第六节:
昔日的青楼名妓,今日的妓院老鸨,春娘,这位命运多舛的风尘女子在刑场
上结束了自己三十六岁的生命。
午时三刻后,围观的人们逐渐散去,府丞张如安、刽子郑伸则和王家的家属
们一同离开,邢氏在离开前还不忘对着春娘的尸身啐了一口唾沫。
在这曲终人散之际才是鲍二这帮「临时工」出场之时,他们的分工也相当的
明确,哈术赤在现场指挥,李甲和一位刽子用草席包好春娘的尸身,准备运往城
外。
鲍二和另一名刽子负责悬挂春娘的人头;其余狱卒则搬走刑场周围的护栏、
旗帜和清洗刑台上的血污。
看着老伙伴李甲在料理春娘的尸身时,捧着春娘人头的鲍二又不禁泛起阵阵
醋意,自己没份上、没份杀,现在连收尸的机会都没有,新来的就是吃亏。
春娘那白净圆润的脸蛋开始变得灰青扭曲,原本好好地闭着的双眼和嘴也变
得半张开,脖子断口上的血肉胡乱地交织在一起,看上去真的让人倒胃口。
尽管如此,鲍二还是得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扶着长梯爬上石牌坊上,谁叫自
己是新来的,别人不愿干的活全都得包了。
幸好当年柴俊在建这个石牌坊时模仿平安门城楼那般装了一排铁钩,因此悬
挂首级的工作并不费时,只要把春娘脑袋上的观音髻往钩子上一挂就成。
等鲍二从梯子上下来时,李甲二人早就将春娘的尸身用草席包好,放在推车
上往城门方向去了。
工作结束后刽子和狱卒们如常找了家小店喝酒吹牛,春娘自然就成了饭桌上
的谈资。
「值了,光是看春娘这副身板,不上不杀也值了。」
「年轻人就是见识少,春娘身板是不错,可是跟过去赛山鹰、鬼芙蓉比起来
还差一大截呢。」
「少吹,你这老鬼少跟咱比划,看你混得头发花白却连老妪的毛都没碰过。」
「话说回来,老仲平常出完红差总到这喝酒,这回却是跟着王家的人一起走
了。」
「那是当然,你道今天杀的是谁?那可是王家那帮娘们的仇人,咱老仲砍了
春娘就等于是帮她们报了仇,大鱼大肉侍候是当然的。」
「春娘也太可惜了,当年也是妓院的头牌,当了老板却是越长越有味道,不
想就这样掉了脑袋。」
「读书的不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你就别在这里叹息了,反正没你的份,能
看看就不错了。」
向来喜欢在酒桌上吹牛皮的鲍二今天却有点心不在焉,那具裹着草席的裸尸
始终让他难以忘怀,心里寻思着要是跟着一起出去就好了。
但是想归想,鲍二没有付诸行动的胆量,万一玩弄女尸的事情传出,被人嘲
笑事少,搞不好会被扫地出门。
「老子啥时才能像郑伸那厮这样风光啊?」鲍二叹了一口气,自个拼命灌起
闷酒来。
日落西山,鲍二拖着半醉的身体往家里走去,心里很想跟大头吹吹牛皮,但
一想到会被那刻薄的大哥大嫂拔冷水只好作罢,还是回家好好睡一觉。
快到家的时候背后有人向自己打招呼,回头一看原来是李甲,看来他已经把
春娘的尸身处置完毕了。
鲍二心里虽然有点儿嫉妒李甲能料理春娘的尸身,但好歹也是能和自己说得
上话的人,于是鲍二很热情地招呼李甲到自家小店坐坐。
「大头、小翠,给咱上一壶好酒,再来一盘熟牛肉!」两人一坐下鲍二便如
主人般向长工们发号施令。
「你还真能吃啊,这熟牛肉十天还没人点上一盘。」鲍大照旧刻薄地数落他。
「老子付钱还不行啊!」鲍二「啪」的一声把一串五株钱丢在桌面上。
话说刽子们每次在城西刑场出完红差总不忘向附近的商家讨要几个吉利钱,
虽然明知是勒索,但却敢怒不敢言,以前有一家死活不给,结果刽子行刑完毕后
直接把尸身丢到他们铺子门口,说是曝尸十日。
从此之后商家们都爽快地进贡,权当是交保护费,再说行刑当天生意又好,
大可加价赚回来,久而久之刽子事后讨吉利钱就成了惯例。
鲍二有机会出红差自然不忘跟着大伙去讨,不然刽子那微薄的俸禄哪够自己
吃喝玩乐。
向来被大哥大嫂看扁的鲍二乘着点酒劲,把今天讨回来的吉利钱全丢了出来,
损失事少,面子是绝不能丢的。
「哼!」鲍大只顾到肉铺宰猪,不再理会鲍二。
「哎哟,我说二爷,最近发财了吧。」长工大头看到桌子上的一大串铜钱是
两眼放光,点头哈腰地端着酒迎了上来。
「发财谈不上,至少比过去当长工好多了。」鲍二说到「长工」二字时故意
提高声调。
「你们兄弟为何如此……?」李甲禁不住关怀地问。
「别提那长狗眼的家伙,来!喝!!」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题很快就回到春娘上了。
「我说老李,春娘这身板子不错吧,有没有想过上她?」
「说不想是骗人,别看小老儿年纪大了,下面这活儿还没废,若是有机会怎
会不上?」
「哼哼,那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你把春娘那尸体拉到外面乱葬坟,有没有借
机爽上一把。」
「你啊,想女人想疯了吧?说起奸淫女尸,是有人会干这种事,不过呢刽子
要干这活定会被人笑话,再说今天这尸体也没拉到外面去……」
「没拉到外面?难道你还拉回家去不成?」
「这……」李甲这下子惊得酒醒,晓得自己说溜了嘴,只好凑到鲍二耳边小
声地说。
「哎,实话告诉你好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到处去说。你也知道王家那帮女人
对春娘可是恨之入骨,听说当初那邢氏还跑到知府家里去,要求将春娘押到王家
的灵堂里处斩呢。」
「有这事?」
「知府大人自然不肯应答,不是嫌钱少,若是这事一传出只怕官位不保。
人还是得押到刑场正法,脑袋也得按规矩示众三日,唯一可以灵活处理的就
只有尸身了。」
「难道是……」鲍二也凑到李甲脸边小声问。
「把尸身拉到王家去?」
「是的,由王家的家丁带路,我们把尸身拉到灵堂,灵堂边上放一肉案,春
娘的尸身就像……」李甲边说边向鲍家肉铺那边呶了呶嘴。
「就像那样。」
鲍二转过头去看了看肉铺那边,只见一头百斤肥猪躺在肉案上面,鲍大正拿
着砍刀破开猪的肚子,将里面的肠子一把抽出。
「得不到脑袋也要得心肝脾肺,那邢氏可是厉害得很,其他女人全吓得躲一
边去了,就她在那里盯着。」
「谁操的刀?」
「还用问,当然是老仲了。听说过去跟柴大将军练过宰人的功夫,看他剖开
春娘肚子就跟你大哥宰猪一般顺手,三两下的功夫便挖出春娘的心肝脾肺,还割
了奶子,一同摆在了灵案上供奉。
拜祭完以后那邢氏好像还不解恨,竟还要老仲切下春娘身上的肉,剁碎了包
馄饨。」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老仲今天可是从那活儿一直爽到肚子里了。春娘这肉,
难道你也有份吃?」
「哪里,小老儿只有看的份,像我这种人哪能跟他们同桌吃饭,我要吃饱了
还用上你这儿讨牛肉吃。现在估计王家那边已经开饭了吧。也好,春娘身子皮白
肉嫩的,扔到外面让狗吃就浪费了。」
鲍二没再打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铺那边,肘子、蹄子、排骨……,看着
一头完整的猪被鲍大熟练地解成一份份猪肉时,仿佛亲眼看到春娘那白白胖胖的
肉身被郑伸切成碎块……
「大头,再来一盘馄饨!」鲍二扯起嗓子喊着。
鲍二歪传第七节:
郑伸毫无疑问是安定城里最富有的人,平日里除了有狱卒和刽子们的进贡外,
还有家里经营的行当收入。
郑伸的四位老婆分别经营着米铺、盐号、酒馆、赌场和妓院等赚钱的行当,
凭借着自己的势力近几年还兼并了不少同行,让生意越做越大。
他那经营妓院的小妾,最近还成了迎春楼的新老板,原本就肥得流油的郑伸
又多了一项收入来源,真可谓是富可敌国。
郑伸小妾名下的两间小妓院名气都不大,即便如此营牢里的刽子仅凭其微薄
的收入也很难去享受一次,至于迎春楼这种上档次的大妓院他们更是无福消受,
当然,除了四大金刚。
鲍二和那帮酒肉朋友也逛过窑子,当然是那种连小妓院都算不上的「凤巢」,
像他们这种下层市民也只能去这种地方了,侍候他们的大多是上了年纪或相貌身
材平平的无业妇女,鲍二尽管感到不爽,但也只能将就。
本想当了刽子就有机会尝尝免费「晚餐」,谁想却连老母鸡的毛都碰不到,
想起当初甘定六的劝说鲍二也只好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尝了。
自从被春娘踹了一脚后,营牢的刽子们都有点看不起他,审通等人出红差时
都不太愿意带他同行,倒是哈术赤不太介意,见鲍二动作还是蛮机灵的,几乎每
次都会带上他,慢慢地鲍二成了这位蛮族领导的御用手下。
彭氏是一个失手杀了丈夫的女人,她的丈夫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其拳脚相
加,终于有一天彭氏忍无可忍,拿起隶面杖就向丈夫头上敲去,谁知这个倒霉蛋
被击中倒地后,脑袋撞向了地上的铁铆,竟一命呜呼了。
虽然彭氏所为值得同情,但谋杀亲夫毕竟是大罪,最后还是被判了斩首。
彭氏和其他女犯一样,甫一押入营牢就被剥去身上的衣物,在换上囚衣之前
第一件事就是由监婆将其送到郑伸面前,由他来决定谁来执刑。
如果遇上相貌和身材好的,执刑人自然是郑伸本人,看不上眼的才会赏给四
大金刚,如果连四大金刚都瞧不上的,下面这帮刽子才有机会,这已经是多年来
的惯例了。
彭氏年三十五,生过两个孩子,虽然年龄比春娘小,但到底是劳动妇女,平
日并没有刻意去保养,相貌身材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郑伸一边喝着酒一边来回地打量彭氏,还不时用手捏捏乳房、拍拍臀部,摆
弄了大半天终于下达「圣旨」:「哈术赤,这个交给你了。」
人选定毕,哈术赤「谢恩」后,监婆才给彭氏换上囚衣,锁回女牢,待十日
后刑期一到便送到刑场斩首。
行刑的前一天,监婆将彭氏从女牢中带出,送往刑房处给哈术赤享用,大概
是因为彭氏姿色平平,郑伸和审通等人并没有出现,不过其他刽子依旧准时到场,
大概是盼着哈术赤完事后也能给他们尝尝。
身穿白色囚衣的彭氏此时面无血色、目光呆滞,尚未上刑场已是一副死相,
监婆将彭氏带入刑房后便开始脱去她身上的衣服。
一众刽子挤在门外瞪大眼睛,恨不得长上一双能洞穿一切的透视眼。
那女人大概不太了解营牢的规矩,看到监婆竟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剥她的衣服,
便开始哭闹起来,平日干惯重活的彭氏力气不少,情绪激动起来那两个监婆连架
着她都有困难,更别说剥衣了。
门外的这帮饿狼看了大半天连彭氏的肩膀皮都没瞧着,又不敢跑进去帮忙,
只能骂骂咧咧地干瞪眼。
里面的哈术赤终于按捺不住了,直上前去狠狠地抽了彭氏一个大耳光,彭氏
脑袋一歪晕厥了过去,嘴角还流出一注鲜血。
「两个没用的猪婆!!连个娘们都按不住,下次来个母大虫岂不让人跑了不
成!!」说完哈术赤又各赏了两个监婆一个耳光。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哈术赤脾气在营牢里可是出了名暴躁,稍不如
意便拳脚相加,两个监婆吃了打立马冲门而出,其他人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尺,
等他们再次靠近时大门早就关上了。
只听得里面传出彭氏的哭喊声和哈术赤的叫嚷声,众刽子心里不禁同情起那
女人起来,要知道那个匈奴人兽性一发任你是母老虎不死也得掉层皮。
多年的经验告诉刽子们,若老大不发一言那就说明今天晚上这女人归其独占,
众人好不失望,只得慢慢散去,一些人还忍不住小声咒骂起来。
只有负责值夜的刽子还抱有少许期望,他们甚至还拿出酒钱来打赌,看晚上
哈术赤会不会「良心发现」,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多年来的一种乐趣了。
第二天早上,鲍二和李甲等四人照旧跟哈术赤出红差,负责上绑的鲍二这回
才有机会看到彭氏的肉身,和春娘相比确实差上几个档次,难怪郑伸会如此大方
将她「赏」给哈术赤。
不过对于鲍二这帮饥渴的饿狼,彭氏那壮实和略带肥胖的身板子也足够让他
们的命根子注满欲望了。
鲍二在按着女人的背部时,另一只手不忘顺便揩揩油,在经过春娘的教训后
他开始学乖了,知道当时即使春娘不踢他,四大金刚也会把他揍个半死。
于是鲍二在勒绳子时趁机抓住彭氏的乳房揉了两下便收回,点到即止。
彭氏和大多数被判了死刑的民女一样,在赤身露体游街时总爱低着头小声哭
泣,全身微微地发抖,手臂和乳房都布满着鸡皮疙瘩。
「脓包!」鲍二一向不喜欢临刑前哭哭啼啼的人,哪怕对方是个女人。
细看之下,彭氏的手臂、臀部和腰部都有不少新添的伤痕,看来昨晚她被哈
术赤折磨得够呛,光是这份痛苦也足够让人哭出来了,杀头对她而言也许是最好
的解脱。
在彭氏呜咽了大半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刑场,和喜欢在刑场上等着猎物
的郑伸不同,哈术赤每次都随队而行,到了刑场后才脱去身上的公服,露出结实
的肌肉和胸前那束密密麻麻的卷毛。
当鲍二和另一名刽子押着彭氏上刑场时,大概是意识到死期将至,彭氏的情
绪有点儿失控,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起来,没法好好地跪着。
监斩官无奈,只得让鲍二他们按着彭氏跪下,那天正好烈日当空,鲍二一边
要用力压着彭氏,同时又要保持蹲着的姿势,不一会已是满头大汗,汗水顺着眼
脸和鼻子往下滴,但又不能用手去抹。
彭氏的背部这时也渗满汗珠,沾得鲍二的手掌滑溜溜的,使他不得不花更大
的力气来按紧彭氏,最要命的监斩官念了半天还没把彭氏的罪状读完,鲍二只得
暗暗叫苦。
在经过漫长的日晒煎熬后才等到开斩的时辰,当斩签落下时,彭氏开始了更
激烈的抖动,口里结结巴巴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害怕得连小便都流出来了。
鲍二反应还算快,看见不对劲马上挪开大腿,倒是他的搭挡倒了大霉,裤子
被淋湿了一大片,气得那家伙破口大骂。
「操你奶奶的!!给老子跪好!!!!」只听得一声如猛兽般的叫吼声,震
得鲍二的耳朵嗡嗡作响,观众们似乎也被这叫声给镇住了,全场突然静得如坟场
一般。
发出那如雷鸣般喝声的正是哈术赤,彭氏当场被唬得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
伸直了自己的脖子,随后鲍二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彭氏的脑袋便滚落了地面。
完事后鲍二照旧悬挂脑袋,李甲则照旧将尸体运往城外,长了见识的鲍二现
在并不羡慕运尸体的工作,要知道郑伸和四大金刚都有出完红差到酒店吃酒的习
惯。
像他们这种在现场干活的小卒一般都能跟着他们喝上两杯,顺便交流一下
「感情」,若讨得欢心说不定日后能多得点好处。
斩了彭氏后,哈术赤便带着鲍二等人到平日光顾的酒店喝酒,但奇怪的是今
天居然客满,因为这家店的老板是郑伸的二老婆,哈术赤心里不快却不敢发作,
一直想寻机会讨好上司的鲍二见状马上邀请哈术赤等人到自己家的小店作客。
哈术赤虽然看不起鲍家的小店,但要改去别家大酒店又太远,而且去鲍二家
吃自然是免费招呼,于是欣然前往。
却说鲍二入行也快一年了,在这一年的光景里,鲍老儿因病咽了气,肉铺和
小店的生意自然归鲍大所有。
缺少了老爹这个缓冲地带,鲍家两兄弟的矛盾似乎越来越大,两人在家中经
常形同陌路,后来鲍二干脆把营牢当老窝,大半个月都不回一趟家。
正在小店招呼客人的鲍大看见鲍二带了一伙人进店顿时变了脸色,因为他每
次带猪朋狗友前来不是鲍二做东便是赊账,所以鲍大对弟弟这帮酒肉朋友从来不
带好脸,弄得他们好不扫兴。
不过正欲发作的鲍大一看到哈术赤那张阎王脸马上把到嘴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鲍大虽然不知道哈术赤的名头,但样子倒是见过的,因为鲍家前面的街道也
是从营牢到刑场的必经之路,所以哈术赤那张脸对鲍大来说并不陌生。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两年前的夏天,一天早上鲍大送肉到陈麻子的店,刚好
碰上一个女匪要行剐刑,执刑的正是哈术赤。
只见他一刀刀地从赤条条的女匪身上片肉,痛得死去活来的女匪浑身冒汗,
汗水渗到伤口更是雪上加霜,看上去很彪悍的女匪一开始还死死忍着,到后来终
于发出了阵阵的哀嚎!
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连身为屠户的鲍大也感到寒心,但哈术赤从头到尾都面不
改色,甚至还将一些割下来的小肉块塞到口中咀嚼起来,吃得满下巴流满了血,
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那天之后鲍大一连做了几晚恶梦,因此他对这个禀性凶残的刽子印象是特别
深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只在恶梦中出现的人居然大摇大摆地到自家小店
作客,鲍大自然又气又怕。
鲍二招呼哈术赤一行人坐好便照旧喊大头上好酒好菜,看到鲍二又带着猪朋
狗友白吃白喝的钱大小姐忍不住从二楼下来,正要冷嘲一番马上被鲍大制止住了。
「干什么拦着我?难道你还怕他们不成?」
「小声点,今天就算了,没看见中间那个蛮汉吗?这人惹不得。」
看到鲍大如此恐慌,鲍二更是得意忘形,一边招呼哈术赤还一边向其他客人
吹起牛皮,说咱头儿今天出红差是如何的神勇,那女人只被喝了一声便乖乖地伸
长脖子挨刀,接着又吹自己如何捆绑和制服那女人。
周围的茶客无不向他们投向羡慕的目光,不过哈术赤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
的注意力已经被从楼上下来的老板娘给吸引住了。
正在口若悬河的鲍二看到哈术赤目不转睛地盯着钱大小姐,寻思这个匈奴蛮
汉大抵是被自家那白皮肤嫂子迷住了,钱大小姐本就长得标致、体态丰满,最近
刚刚有了身孕,身材越发显得饱满。
附近不少色男都是为了一睹钱大小姐圆润的脸蛋而到店里喝杯小酒,不过鲍
大的坐镇让他们有色心而没色胆,看过意淫过便罢,但哈术赤显然不一样。
哈术赤直勾勾地盯了半天后才回过头对鲍二说:「去!叫那婆娘陪咱喝酒!」
这话一出鲍二脸色都变了,他无法想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虽然平常他那帮
猪朋狗友喝高了也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鲍二都可一口回绝,但对于眼前
这位哈术赤,他可没胆量去说这种话。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哈术赤咆哮道。
「是,是,这就去……」鲍二如同一个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的木偶一样,缓
慢地向阁楼方向挪去。
「嫂,嫂子,可,可否移步小店?咱,咱老大想,想,想敬嫂子一杯。」鲍
二边说边浑身哆嗦,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才把「陪酒」说成「敬酒」 .
同时眼尾不停地瞟着脸色发青的鲍大,仿佛那铁锤般的拳头随时会砸下来。
「什么?就他那蠢样也想敬我一杯?你回去告诉他,休想!!」钱大小姐叉
着滚圆的腰,扯着嗓子骂道。
「嘘……」鲍二吓得连忙做手势示意,担心钱大小姐的喝骂声会被哈术赤听
到。
哈术赤大概是不耐烦了,在猛地灌下一大碗酒后迈着大步往阁楼方向走去。
现场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鲍二、酒客和长工们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安定城两大蛮汉的对决似乎要一触即发了。
「这位大人。」鲍大向前迈出一步,挡在钱大小姐前面,拱手向哈术赤说道。
「这么多位差官能光临敝店实在是不胜荣幸,我们主人家本应好好侍候诸位,
无奈内子已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且不胜酒力,若大人不嫌弃,小人愿以镇店美酒
赠之,望大人笑纳。」看到鲍大一反常态地客气,众酒客失望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哈术赤看了一眼钱大小姐那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再看了看态度不卑不亢的鲍
大,沉默了半晌后才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是条汉子,好,酒我收下,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哈
术赤说罢,向小店那边扬了一下手,众刽子马上收拾家伙准备离去。
长工大头则抱出鲍家秘制的米酒酒埕,交到鲍二的手中。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鲍二正想与大哥大嫂道个别,但方才一脸和悦的鲍大转眼
间变得瞪眼张鼻,额头青筋满布,把鲍二吓了个半死。
鲍二一字没吐连忙抱着酒埕跟着同伴们溜出小店外。
「那是你家嫂子?」在返回营牢的路上,哈术赤向鲍二问道。
「是……,是。」惊魂未定的鲍二呆了半天才回答。
「长得真不错,真想好好地疼爱她一下,哈哈哈!」
「那老大方才为何不请她过来?」旁边一名刽子连忙接口。
「那女人确实怀了身孕,闹出人命就不好了,再说那是咱鲍兄弟的店,好歹
也给点面子,啊。」
「是,是!」鲍二一边抹汗一边心怀感激地看着哈术赤。
晚上哈术赤等人在别家酒馆吃喝了一顿后各自归家,当鲍二挪着酒步回到家
时发现大门紧锁,门前的地上全是自己房间的衣服家什。
半分清醒的鲍二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气急败坏的他疯一般的冲到门
前使劲踹了两三脚,然后破口大骂!
「鲍大你这狗娘养的!!从小把老子当伙计使唤,现在当家了、毛儿长全了,
居然要把老子赶出家了,好!!少狗眼看不起人!老子以后铁定混得比你好,银
子多得使不完!你,你们两个就等着给老子端盘子吧!!」
鲍二乘着半分酒劲在门外疯骂了半天,见里面没半点反应,外面静悄悄的也
没人「欣赏」自己的表演,在长叹了一口气后,鲍二捡起了几件衣服便往营牢方
向走去,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真的要以营牢为家了。